又
在東京的時候,曾經就百合花寫過如下這段文字:
清晨,門外傳來賣花翁的聲音,到門外一看,見一老翁擔著夏菊、江戶菊等黃色紫色的花兒,中間有兩三枝百合,隨即全都買了下來,插入瓷瓶,至於書桌之右,頓覺清香滿室。有時讀洋文漢字,感到倦意時,移目於此君,情不自禁地神飛青山深處。
夏季的花中,我最愛牽牛和百合了。百合之中,尤其喜愛白百合和山百合。森川許六(註1)曾在百花詩中,江百合說成是俗物。不過,那只是就濃妝豔抹的紅百合來說是如此,清雅無比的白百合怎麼能包括在內呢?請不要以為我附庸風雅,我雖然置身於人如雲事如雨的東京,生活在浮躁喧囂的氛圍之中,但心常縈迴於春田秋野之外,對於別無生計的我來說,買花錢也是我的活命錢。
自從買了這百合花,插入瓷瓶之後,白天將他作為案邊好友,夜晚拿到裡院,任憑星月映照,露水洗拂。清晨起來,拉開防雨窗,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此君。一夜之間少了幾朵蓓蕾,多了幾朵鮮花。我隨即從井裡打來新水澆灌,在白花綠葉上灑了水。水露流淌,我將百合花提起來,放到迴廊上,綠葉浴水青翠欲滴。新開的花朵清澈如洗,一塵不染。日復一日,今天的蓓蕾,在翌晨變成了鮮花。昨日的鮮花,今天只留下殘影。花兒盛開之後隨即衰敗,花座慢慢移到枝稍。看,百合花的盛衰不也充分體現了六千年世界的風雲變幻嗎?